古埃及的牛信仰──哈索爾與阿匹斯

「牛」在許多古代社會佔有重要地位，在古埃及信仰中也是如此。而與牛有關的神祇，最主要的莫過於女神哈索爾（Hathor）以及聖牛阿匹斯（Apis）。 

哈索爾的信仰非常古老，而且在龐雜繁複的埃及神話體系中有著重要的地位。

哈索爾其實音譯自女神希臘化的名字 Ἁθώρ，埃及原名寫作一個城牆包圍保護著老鷹的符號 𓉡，標音為ḥwt-ḥr。老鷹可以表示荷魯斯或是老鷹飛翔的天空，因此這個名字的意思就是「荷魯斯之家」（House of Horus）。

名字可能反映了祂最原始的角色，因此祂肯定和荷魯斯／老鷹飛行的場域有關，也難怪祂有天空女王（nbt pt，mistress of the sky）或星星女王（mistress of the stars）的稱號，而祂的形象之一就是身上畫滿星星、頭上牛角間夾著太陽光盤的母牛，這樣的母牛有時另稱為Hesat。

然而，哈索爾不是唯一的天空女神。在古埃及文獻《天空牛之書》（Book of the Heavenly Cow）中，天空之牛並不是哈索爾，而是指太陽城九柱神中的努特（Nut）。 

太陽每日划過天空，當然與天空女王關係密切。哈索爾是其中一位被稱為「拉之眼」的女神，有時甚至被視為與拉相對應的女性太陽神。身為拉之眼，哈索爾擁有強大的力量，可以保護太陽神，並發動攻擊。

上述的《天空牛之書》就記載著一則神話，描述人類在拉的統治之下謀反，拉得知後與眾神商討，決定派哈索爾出征平亂。於是，哈索爾化身為母獅神獅克美（Sekhmet），開始屠殺叛變的人類。

後來獅克美殺紅了眼，完全沒有人有辦法阻止祂，但拉又突然心生憐憫，不想把趕盡殺絕，於是將啤酒染紅流滿大地，讓獅克美誤以為是鮮血，一飲而盡並醉倒，終於變回溫柔美麗的哈索爾，結束這場人類的浩劫。不過，心灰意冷的拉從此離開人間，飛昇搬到天空牛努特的背上，將人間的統治交棒給其祂神。 

不論荷魯斯還是拉，都是法老王權的來源與象徵。哈索爾在不同的背景脈絡下，可以是這兩神的母親、伴侶或女兒，因此也是法老重要的守護者。在墓葬、神廟的壁畫常可以看到哈索爾站在法老的身後，呈現保護狀態的伸出手，或遞出象徵「生命」的 𓋹，抑或是哺育年幼法老。

法老既然是拉之子、荷魯斯在世，王后也就被視為哈索爾的化身。然而在後世比較多人熟知的版本中，王母與王妻的角色通常會連結到歐西里斯的姊妹兼妻子伊西絲（Isis）。

介紹到這裡，可能已經有人開始錯亂，但哈索爾可沒這麼簡單讓大家摸透，祂同時還是主司音樂、舞蹈、歡樂、性、愛與美的女神。因此，當希臘人試圖將埃及眾神類比為希臘諸神時，會將哈索爾稱為阿芙蘿黛蒂（Aphrodite），也就是維納斯（Venus，這是羅馬名稱）。 

哈索爾雖然是母牛女神，但和法老王后站在一起時會以人形或牛頭人身出現。以人形現身的神通常都會佩戴象徵物以示身分，哈索爾如同所有與太陽相關神祇，頭上會配戴聖蛇環繞太陽光盤的頭冠，但哈索爾的太陽會夾兩隻牛角之間，成為祂獨特的標記。

這位古老的女神除了埃及常見的獸首形式，還有另一個特殊面貌，是長著牛耳（有時也有牛角）的女人，但用這種形式時通常只有頭部。這個型態也有另一個名字──巴特（Bat），而且早在埃及歷史的初期就已出現。 

納爾邁調色盤記錄著上下埃及統一這個重要事件，觀者第一眼很容易就會被畫面中央最大的法老克敵畫面吸引，相對之下，位於石盤上端如同裝飾般哈索爾 / 巴特頭很容易被忽略，卻是這位牛女神信仰的古老證據。而這個形象被大量運用作裝飾元素，希望藉此得到女神的眷顧和保護。 

 

和哈索爾女神相比，阿匹斯的角色就單純多了。雖然聖牛的信仰也很古老，但相關紀錄較少，其信仰主要集中在埃及的古老首都孟菲斯。特別的是，阿匹斯就是一隻牛，直到希臘時代才出現人格化的樣貌。 

牛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強壯動物，不僅協助農耕上粗重的工作，還是埃及人主要食用的肉類之一。公牛的生殖能力也是埃及人所欽佩的。牠的力量還可以用在破壞上，納爾邁調色盤上就可以看到一隻牛正在拆毀一座城牆（上圖右下），而法老身後也掛著牛尾，顯然牛被視為一種法老力量的象徵。 

阿匹斯雖然不是古埃及唯一的聖牛信仰，卻是其中最知名的。牠是孟菲斯主神卜塔（Ptah）的使者或是在人間的化身，也被認為是哈索爾之子。卜塔是孟菲斯信仰體系的主神，是創世神兼造物主，地位相當於拉；因其造物的能力，也是工匠、建築師的守護神。哈索爾根據不同的說法扮演著王母或王妻的角色，這讓阿匹斯也成為王權的象徵。 

阿匹斯受膜拜的不僅有神像，神廟中還會有活生生的聖牛。然而，不是所有的牛隻都能成為聖牛，必須符合以下條件： 

1. 身體主要為黑色 

2. 額頭有白色三角形斑紋 

3. 背部有類似老鷹展翅的圖樣 

4. 舌下有類似聖甲蟲的形狀 

5. 尾巴分岔為二 

埃及的神廟是神的聖域和居所，不像我們的寺廟可以進出參拜。這些聖牛和神像一般人只有在特殊祭典上才有機會謁見，平常祭司會觀察並供養聖牛，把牠們的行為視為一種神諭，而人們相信光聖牛現身就可以給予周遭的人力量，牠的氣息可以治百病。 

聖牛不僅具有神性，還是法老王權的具體展現，死後也不能隨意處置，要小心的製做成為木乃伊，並安置於墓穴，其詳細儀式、規定都記錄在被稱為《阿匹斯莎草紙》（Apis Papyrus）的文書中。 

2024年5月編修